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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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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認識以來, 喬喬從沒見過修說過這麽長一段話。

但同時她又不得不承認,說出這番話的大法官真是帥爆了。

她認真地和修對視數秒, 慢慢點了點頭:“我明白了,謝謝你,修。”

法官收回手, 眼睛轉開,盯著腳旁的青草, 嘴角迅速向上一勾,又立刻拉平。

要不是喬喬一直盯著他, 就要忽略掉這抹轉瞬即逝的笑容。

笑過之後,修又擡起眼, 望著喬喬……的頭頂:“你發帶壞了。”

“哎?”喬喬發出一個呆呆的單音節, 下意識擡手摸了摸後腦勺。

她這一摸,正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本就搖搖欲斷的發帶整個繃斷, 一大把鉑金色的柔順長發散落開。

而在修的角度,他只覺眼前一花,一大片皎潔無暇的月光仿佛一把扇子在他面前徐徐展開。如此近在咫尺的距離, 就好像他一伸手, 就能把手浸入到那片溫柔清亮的月色中。

有著碧綠貓瞳的姑娘略帶尷尬地瞥了他一眼, 抓了把自己的頭發, 僵硬笑道:“還真壞了啊。”

幾縷碎發順著她的臉頰垂下,眼前搭著幾根亂翹的劉海,多日的奔波讓她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, 嘴角的笑容也不太自然。

可無論她做出什麽樣的表情,在修眼裏,她都要比這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要美。

就像自己的母親,就算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,那雙溫柔的綠眼睛也是修記憶中最耀眼的顏色。

他解開自己辮尾的發帶,遞了過去。

面對那雙瞪大的貓瞳,修再一次忍不住撇開眼,望著旁邊低聲道:“這上面有一個瞬發的精神疊加物理防禦結界,可以保護你一次。”

“這麽貴重的東西……”而且還這麽貼身,喬喬躊躇著想推拒。

沒想到法官一伸手,就把那條海藍色的絲綢發帶塞進她手心:“我去睡了。”

嘴上說著去睡覺,可背影怎麽看怎麽都像是落荒而逃。

喬喬握著那根發帶,噗嗤一下笑出了聲。

【他真可愛。】她忍不住在心裏跟系統感慨。

系統幽幽道【於是你就要封他做正宮了嗎?】

【別亂說。】喬喬正色道【到現在大法官都沒為我貢獻多少能量點,怎麽有資格入主中宮呢。】

她的本意是開玩笑的,沒想到系統居然一本正經地讚同了,不光讚同還難得誇讚了喬喬一句【看來你還算有點腦子。】

喬喬【……】

她懶得理這個時不時就要打擊她的智能系統,拿著那條光滑柔軟的發帶翻來覆去看了一遍。

之前她就覺得法官大人這條發帶低調奢華,現在一看果然如此,除了發帶本身的暗紋,在末端墜著的寶石裏,喬喬甚至也發現了一點紋路。

她將那顆小巧的綠色寶石對準火堆,接著火光的反射,幾次調整角度,終於在一個最恰當的位置,看清當中紋路的全貌——

那是兩柄交叉的長劍和一面刻著飛龍的盾牌,其組合形式特別像前世喬喬看見的那些歐洲貴族的家徽。

說起來,大法官到底是什麽樣的出身呢?

她只知道他原來當過聖子,後來因為某種原因,主動退出了光明神會,卻從來不知道他有哪些親人朋友。

第二天和修他們分開後,喬喬從奧爾文處得到了答案。

“修大人沒有親人,他的唯一的親人是他的母親,在他進入神會成為聖子那年就去世了。”奧爾文用大劍劈開一棵攔路的歪脖子樹,“我記得那時候修大人好像是五歲。”

喬喬:“這樣啊……”比起從出生後從未見過父母的自己,修這樣會更傷心吧。

“那聖子又是怎麽回事?”從故去的埃布爾的態度看,聖子在光明神會裏地位非常特殊。

“光明神會的聖子基本就是下一任大主教候選人,在神會中地位超然。聖子的具體確定方式我也不太清楚,聽說是跟孩子的出生年月日有關,總之光明神會有自己一套特殊的鑒別方式。他們在找到聖子後,就會把他帶回神會從小培養。”

“那豈不是和親人分開了?聖子們的父母都願意?而且聽你的意思,每一屆聖子有許多位,但大主教只有一個,沒有成為大主教的聖子要怎麽辦?”

“因為有機會成為大主教,所以基本被選為聖子的孩子的父母都樂見其成,不過也有極少數不願和孩子分開的。在這種情況下,光明神會會讓孩子父母簽訂一份契約,聲明自願放棄聖子的身份,這樣的孩子長大後就算信仰了光明神,也無法加入神會。至於沒有成為大主教的聖子,他們會變成了普通牧師和信徒,也有一兩個能成為僅次於大主教的紅衣主教長老。但總的來說,只要他們沒有成為紅衣主教,就有資格競爭下一任大主教的位置。”

奧爾文一口氣砍了幾十根藤蔓荊棘,饒是他也累得氣喘籲籲。

喬喬也累得不清,辛格身體未完全康覆,一路上基本上就是半倚著她走的,負擔這麽一個大活人的重量,又走了這麽遠的路,喬喬跟在奧爾文身後停下來,喘了幾口氣。

就這樣,辛格還鼓著臉滿臉寫著不高興。

他緊盯著喬喬的後腦勺:“那根發帶是怎麽回事?”

喬喬一開始還沒察覺,隨口回答:“我的壞了,於是修把他的給我了。”

今天早上修還對她說,讓她不要還給他。因為喬喬是獵人,松開的頭發會阻礙喬喬的行動,而修本身施展光明神術,就算整張臉都被頭發糊住了,也能照樣施展。

當然了,法官大人的原話比這有逼格多了,只是意思都是一個意思,效果也是同樣的:

喬喬最後還是收下了這條發帶。

聽了喬喬的解釋,辛格冷哼一聲,表情扭曲了一瞬又恢覆了平靜,只是在接下來的路程中全程陰著臉,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根發帶瞧。

瞧到後來,奧爾文都發覺了:“……辛格大人,您也想要發帶嗎?”耿直的騎士左右一看,隨手抽了一條被他砍斷的藤蔓,遞給藥劑師:“請先用這條將就一下吧。”

辛格嘴角直抽搐。

眼見著他眼神冒火,就要開口諷刺,喬喬搶先一步接過那條藤蔓,隨手往辛格頭頂一繞:“給你,滿意了吧?”

一瞬間,辛格就轉怒為喜。

跟變臉一樣,他眼角眉梢都舒展開,閃著幸福的光芒,美滋滋地捧著自己的腦袋,用誇張的聲線大聲感慨:“喬喬你好棒哦~你對我真好!”

奧爾文:“那個……辛格大人,那是我……”

辛格:“嗯?有什麽東西在我耳邊嗡嗡嗡嗎?完全聽不清呢。”

奧爾文:“……”

喬喬嘆了口氣:這小子能平安活這麽大,沒被人打死真是個奇跡。

還好騎士是個老好人,無語了片刻就把這件事丟在腦後,繼續勤勤懇懇舉著大劍為身後的喬喬辛格開辟道路。

就這樣,他們三人還是走了兩天,終於在第三天早上,站在了安西城門口。

這時候,三人皆已疲憊不堪,狼狽萬分。

結果,還沒在城門口站到三分鐘,就冒出一堆裹著白布的騎士將他們團團圍住,手上的刀槍劍戟在早晨的朝陽下發出閃閃寒光。

“你們這是要做什麽?!”奧爾文憤怒地踏出一步,雙手握緊大劍劍柄。

“奧爾文大人,”其中領頭的繃帶人甕聲甕氣道,“請您見諒,這是安裏大人的命令。您身後的兩人被指控殺害牧師埃布爾,騎士長馬克,安裏大人特命我們來抓捕他們。請奧爾文大人讓開。”

喬喬和辛格對視一眼,毫不意外。

她走上前,攔住欲要舉劍的騎士:“好,我們跟你們走。”

“喬喬大人!”

喬喬回頭沖奧爾文一笑,年輕漂亮的臉孔滿是沈穩和篤定:“放心吧,奧爾文,我沒做過的事安裏城主是不會冤枉我的。我們一起去見見那位指控人吧。”

奧爾文握住劍柄的手倏地收緊,他沈默片刻,在其他白布騎士愈加緊張的眼神下,緩緩點了點頭,松開了手。

所有人都松了口氣,為首的那個連忙給手下丟了個眼色。立刻,就有幾名騎士上前,將喬喬辛格和奧爾文隔開。

還好,他們沒有掏出繩索捆住喬喬兩人的手,不然好不容易忍耐下來的奧爾文又要炸了。

到達城主府見到那名指控人時,喬喬仍然沒有一點驚訝的情緒。

甚至連奧爾文都一臉了然和痛心:“巴洛!”

站在城主安裏身邊的人低著頭,理也不理他。

巴洛穿著一身漆黑的盜賊勁裝,外罩一條長長的黑鬥篷,鬥篷上的兜帽寬而深,將他整張臉都籠罩在帽子裏,根本看不清表情和長相。

一直笑得像個彌勒佛的安裏也不笑了,板著一張胖乎乎的臉,問鬥篷巴洛:“你說的可是這兩人?”

“沒錯。”巴洛的聲音低沈又詭秘,“就是那位紅發的藥劑師謀劃殺死隊友,搶占功勞。而那名女獵人則是他的青梅竹馬,被愛情蒙蔽了雙眼,助紂為虐。”

喬喬:“??????”

等等?什麽玩意兒?

什麽叫她被愛情蒙蔽了雙眼?

難怪巴洛低著頭不敢看他們,原來他自己也知道他在睜著眼說瞎話啊!

喬喬忽然想到什麽,頭皮一麻,刷地扭頭看向身邊。

果然看見了一臉喜意盎然的辛格!

這個白癡一聽喬喬“愛”上他,後面什麽話都不聽見了,喜氣洋洋地就要點頭承認這樁“罪行”。

喬喬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上他的腳。

假裝沒看見辛格猛地僵硬的臉孔,喬喬仰頭對城主安裏平靜說:“我否認巴洛的指控,城主大人。事實上,他劫持了辛格,並要聯合馬克殺死我們。埃布爾是被馬克殺死的,為了替他覆仇,我殺死了馬克,而巴洛見勢不對,就逃了。”

“哦?”安裏城主意味不明地盯緊喬喬,“那他們為什麽要殺死你和辛格呢?”

喬喬彎起一個笑容:“那就要問你了,城主大人。”

“……”安裏城主胖乎乎的臉猛地陰沈下去。

而巴洛則低低笑出了聲,笑聲沙啞嘲諷:“城主大人,看來罪犯不僅不認罪,還想汙蔑您。”

“什麽罪犯!你不要胡說!”奧爾文忍無可忍,往前站出一步。

他一動,周圍十幾名騎士紛紛拔劍出鞘,長槍舉起,武器的劍芒對準他,封住了奧爾文的全部路徑。

“奧爾文大人。”巴洛的兜帽微微朝騎士偏了偏,“您是被這兩個狡詐之徒欺騙了,他們本來可是想殺死隊伍裏其他所有人,將發現浮合花的功勞獨占呢。”

呵,殺死其他人,將功勞獨占?

難為巴洛或者是城主安裏了,想出這兒大一頂帽子扣給她們。

喬喬冷笑,昂著頭,脊背筆直:“沒做就是沒做。就算是城主大人,也不能聽信一人之辭就給我們定罪吧?”

巴洛忽然輕嘆一聲,變魔術一樣從背後掏出一把細劍,那特殊的狹長劍刃只要是見過它的人就不會忘記它的主人是誰。

白布騎士中就有人驚呼了:“馬克隊長的劍!”

“沒錯,就是馬克的劍。”巴洛嘆息著撫過劍身,語氣低落,“可惜我無能,不能將馬克的屍體從殺人者手中搶出,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講馬克毀屍滅跡……只來得及拼著重傷帶出這把劍……”他看了眼城主,在得到後者同意後,將劍扔給一名白布騎士,“這是你們隊長的劍,你們和馬克情同兄弟,這劍就由你們來保管吧。”

巴洛的這番動情表演就像一把火星絨花的種子扔到一汪石油裏,憤怒的火焰猛地燒起,以燎原之勢將辛格和喬喬包圍起來。

剛剛一直忍耐的安西城騎士們再也忍耐不住,一個個破口大罵,詛咒殺死隊長的女獵人,發誓一定要她血債血償。

奧爾文一聽他們如此辱罵喬喬,也激動起來,再不顧身邊那些長槍長劍,就要拔出自己的大劍。

“住口!”

一聲高喝突然響起,壓過了所有的謾罵詛咒聲,隨後便是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噴嚏聲。

一陣濃烈的玫瑰花香氣湧進房間。

聞到這股香味,喬喬就知道誰來了。

星辰帝國的二王子約書亞戴著一張面具,撐著一根拐杖就走了進來,他渾身裹著厚實的毛氈,身子卻依舊一陣一陣地發抖。就這樣,他還是強撐著病體站出來:“安裏城主,現在緊要的不是殺人犯,是整個安西城城民啊啾!”

畫著紅玫瑰的金邊面具後傳來一陣吸鼻子的聲音,二王子的聲音更加嘶啞:“不管殺人犯是誰,他們啊啾啊啾帶回了浮合花……當務之急,是將浮合花給病患服下啊啾……同時準備煎藥給未生病的人發放防止死神病繼續擴散啊啾啊啾!”

一句話說的艱難無比,光是噴嚏就打了五六個,喬喬聽著都替王子殿下感到累。

不過,這一次,這個王子終於起到了點作用。

不知道是攝於王子的威勢,還是覺得二王子說的有道理,至少表面上,安裏城主被說服了。

他點點頭,大手一揮,命令騎士先將喬喬和辛格分別關押起來,待徹底解決了城裏的死神病,再來著手調查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巴洛:他們兩狼狽為奸,謀害了牧師埃布爾和balabala喬喬為了愛人balabala

本來想反駁的辛格(眼睛一亮):沒錯!人是我殺的!喬喬也是愛我的!

喬喬:……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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